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卯时五刻。
宫外阳光越过格子雕窗落进来,将宫人的身形拖得柱子般长。
漏刻水滴滴答滴答回响。
宋景依已洗漱完毕。
铜镜光哑,分辨不得肤色。然而她揽镜自照,依旧觉得自己气色好了不少。
碧春在背后帮她梳头,道:“娘娘今日看着容光焕发。”
宋景依说:“大约是这几日时常走动的关系。”
碧春笑道:“奴婢倒觉得,是娘娘心境朗阔了的缘故。书上不是说嘛,心宽体胖。”
她调侃她道:“你又看出来了?”
碧春笑道:“宽心总是好的。”
看着我将参茶饮尽了,碧春才回身到书架旁,取来一个盒子,道:“娘娘,刚才收到了一封信,没写是谁送来的。”
宋景依只接了信,道:“嗯。辛苦了。”
碧春笑问:“娘娘,你说会是谁给您写信啊。”
宋景依随手打开木盒子——是一个包药材的纸,她略有些头疼,怕是帝九琛来提醒她尽快动手了。
入了夜,风稍有些大,空气清凉如水。树荫摇曳不停,茂密如海,哗哗的响着。
天上没有半片云彩,夜幕柔黑。月亮沉得早,星子便尤其璀璨。
宋景依正胡乱想着,碧春推门进来。她手里拿着个铜罩子,将用来炙香的炭火悉数灭掉。
她脚步很轻,动静如风。微微侧着头踮脚的模样,宋景依隔了纱帐望着,很觉得窈窕动人。
她灭完了香,掀了帷帐进来,上前给宋景依又掖了掖被角。然后去帷帐外吹熄蜡烛,轻轻带上门出去了。
屋里残香凉透,她关门时外面透了一阵风进来,撩动了纱帐。
宋景依的心境莫名便宁静下来。
就明日动手吧……
翌日。
宋景依回到自己宫里的时候,已是晌午。
碧春见她回来,快走几步,上前,欣喜禀报道:“娘娘,皇上他终于来了。”
她微愣,没想到她早上差人去御书房,他晌午便来了。
三个时辰前,御书房。
灯影摇曳,他伏案小憩,恍然入梦,竟是她流泪的面容。
心被寸寸勒紧,痛得他猛然惊醒,她派人请他到末央宫去,他知道,帝九琛的行动要开始了,也知道她也即将要用毒药毒死他。
但一切已成定局,再多的纠葛牵绊,都将化为虚无。造化如此弄人,还记得那年初夏,成就了他与她的相遇,今年却也将见证他与她的永别。
心底一阵莫名烦躁,信手一拂,却不慎将案上的墨水滴在身前案纸上,将“宋景依”三个字糊得一片刺目。
电光石火间,似有什么在脑海闪过。
“来人。”他起身,对侍从道,“随朕去末央宫一趟。”
……
她走到厅门口,声音不辨悲喜:“参见陛下。”
宫人们将酒菜一一摆好,剩他与她沉默对立。
良久,他坐下,边斟酒边问她:“怎么不坐?”
她不再坚持,视线落在帝无殇精致的面孔上,说实话,这是宋景依第一次看到位面对象。
的确,他有让女人倾心的资本。
帝无殇紧紧盯着她:“不知今日,皇后执意请朕来,有何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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