犹寻旧日春衫着九十九章山河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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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二十，叛军突袭的消息如黑云压境。

君陌寒率部队至峡谷隘口，两侧峭壁如刀削，硝烟在山谷间结成厚重的雾。

秦桑落随后勤队运送物资，马蹄声惊起碎石，她突然闻到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——敌军的炮弹来了。

“散开，隐蔽！”君陌寒的吼声撕破天空。

第一枚炮弹炸裂时，秦桑落亲眼看见运输队的骡马被炸成了碎片，血肉混着粮袋的麦粉漫天飞舞。

一个士兵的残肢落在她的脚边，断腕上的婚戒在硝烟中闪着冷光。

秦桑落的胃里翻涌着，却咬牙冲向最近的伤员。

那青年半张脸被烧焦，喉咙里挤出孩子的名字。

炮火如暴雨倾泻，医疗帐篷被炸成瀑布。

秦桑落拽着伤员滚进了碎石沟，后背被弹片划出三道血痕。

她摸到青年胸口还在轻微起伏，重要包扎之时，却听到沟顶传来靴子踩碎石头的声音。

是叛军的潜伏军。

她猛的将止血药塞进青年嘴中，自己蜷缩进了尸堆里。

腐血与硝烟的气味呛得她几乎窒息。

靴子的声音在咫尺处停下，刀尖挑起一具尸体的手臂，“妈的，活的都不要放过。”

暮色染血之时，君陌寒在残破的指挥部找到她。此事秦桑落浑身是血，正用匕首翘出伤员嵌在肋骨间的弹壳，手指抖的几乎握不住器械。

君陌寒身上的军装也溅满了污泥和血渍，他蹲下身子将水壶递到她的嘴边，“先喝一口，不要逞能。实在不行，我让人把你调回去。”

秦桑落固执的摇了摇头，接下来的七天都是人间炼狱，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，打了一个瞌睡，然后又惊醒了。

手里有用的药物越来越少，她将最后半块止痛药碾碎，分给哀嚎的伤员。

她见过肠子流出的士兵用皮带捆住伤口继续射击，也见过手指被炸飞的军医仍念叨着消毒。

最惨烈的那一夜，叛军放火烧山。

君陌寒带着她一路狂奔，火舌舔上她的军装后摆。

君陌寒把她压在身下，自己的后背却灼烧出焦黑的疤痕。

“秦桑落，你不该跟来的，为何非要来送死？”君陌寒喘息着问，火光映得他眼底如熔岩。

她咳出烟灰，笑得凄烈，“不是只有你们男儿想做英雄，也不想在未知的远方等着你的消息，君陌寒，我爱你，虽死未悔。”

君陌寒抱紧了她，“你真是疯了。若这次我们俩都大难未死，我们就结婚吧！”

残阳如血，峡谷终于响起援军的号角，是季槐安带领的第九军区的部队。

秦桑落倚在断崖边，君陌寒沉默地立于身旁，他将身上毁了一半的银鹰肩章塞给了她，道，“我们赢了，这是属于我们俩的荣誉。”

秦桑落紧紧攥着那冷硬的金属想起他替她承受那灼热的火烧。

山河破碎，人间如狱，可有些东西却在硝烟里烧得更亮了。

回了营地，他们在所有士兵的见证下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婚礼。

虽然没有范倾城的隆重，却足以让人难以忘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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